【壳狗】曾向星星许愿
*写写可爱幼驯染
*写着写着奇怪了起来，有点意识流，怎么理解都可以
十五分钟前查房的严肃女人来过最后一次，现在整个房间和走廊都是一片寂静。简自豪偷偷地从被窝里钻出来，轻手轻脚地爬上天台。他找了个挡风的铁架子，把今天藏下来的巧克力从衣兜里掏出来，小心翼翼地呼唤：
“李相赫？你在吗？”
冰冷的空气让他忍不住搓了一下手，下一秒暖和的触感包裹住他的指尖，掌心被一触即过，巧克力不见了。
简自豪惊喜地握拳，像要留住那点温度似的。“太好了。你今天在啊。”
他左右看看没找到个太干净的地方，最后只得拍拍衣服就地大大咧咧地盘腿坐下。
“我和你说啊，今天我们又被叫去做测试了喔。我听了你的话，这次假装看不见那些东西。但是那些大人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我今天也只拿到一颗巧克力了………”
手腕上传来柔和的贴触，简自豪愣了一下翻开掌心，他的朋友把那块巧克力放回了他的手里。
“啊不用的！说好了我会和你分享的嘛！这个你拿走就好了，明天我还会拿到新的巧克力的。”
简自豪把巧克力外侧的锡纸拆开，然后摊开手掌往旁边递过去。他等了一会，听到窸窣几声锡纸被撕裂的声音。他把手收回来，那块小小的巧克力被精准地切为了一半，切痕干净极了，锡纸也被完整地分成两部分，边缘非常光滑。简自豪的手心柔软干燥，没有受到分毫的损伤。
简自豪笑起来，捻起右边的那半颗巧克力放进嘴里，他脸蛋被冻得红扑扑的，语气里带着压抑不住的雀跃。
“好呀！那我们就一人一半！”
他吃完巧克力又开始兴致勃勃地和他的朋友分享日常琐事和一些天马行空的想象。他说今天又有几个孩子被带走了，他们说是被领养了。他也好想快点从这里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简自豪停顿了一下，好像在认真倾听。他把手贴到自己的左肩上，孩子气地拍拍。
“嗯，我们到时候一起出去。我们还会一直在一起的。”
“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嘛。李相赫啊～”
自始至终，天台上空空荡荡，只有简自豪一人。
当一个孩子说，他拥有一个看不见的伙伴的时候，这通常并不值得奇怪。
起码大多数的大人都认为这是孩子自己幻想出来的玩伴，就像一个过家家式的玩具朋友。孩子们对它说话，给它起名字，和它交朋友，都是沉浸在幼稚世界里自说自话的童趣天真。
他们想当然地觉得，所谓的看不见的朋友、鬼魂、妖精、独角兽，那些都只不过是孩子的无心言语，一些美好的幻想罢了。
一般情况下，他们的想法很正确。
但是事实上，孩子能比大人看到的东西多得多。
而还有一些孩子，他们生而不凡，他们能看到更多。
就像简自豪。
简自豪能听见星星说话。
他很小的时候就能听见，那些柔和的、连接的音调，它们不是他所知道的任何一种语言，甚至不构成一套完整的交流体系。它们只是在闪烁，在传达。简自豪喜欢在晚上抬头看星星，星星们包容他就像款待一个尊贵的朋友。有一天晚上简自豪跟着星星的指引悄悄翻出孤儿院，大胆地穿过静谧的小镇和幽暗的森林，在一片无人问津的小湖泊边遇见了李相赫。
他一点也不害怕，星星悬在他头顶，它们在温和地鼓励他。简自豪信任他的朋友们，他没有犹豫，去触碰了湖泊边那颗散发出神秘光辉的石头。
后来他才知道，那也是一颗星星。
而那颗星星………
年幼的简自豪把掌心贴在石块表面，不由自主地飘飘然起来。热热的，很舒服……他晕晕乎乎的，软软地把全身都靠在石块上，每一步都像踩在一块巨大的布丁上。他感觉有什么东西进入了他，在他的脑海里说话。那是星星的声音，简自豪能认得出来。
他在脑海里和星星对话，慢吞吞的仿佛梦呓。
嗯……我知道啦…
……对，我叫简自豪……
李相赫吗？很高兴认识你…
…我们一起回去吧……
第二天简自豪打着哈欠起床，对于昨晚他是怎么跌跌撞撞地又从遥远的林子里跑回来的记忆只有模糊的一点点。他跟着其他孩子一起出去洗漱吃早饭，在镜子里看到了他新认识的朋友。
“呀！李相赫早上好呀！”
简自豪笑起来，和新的一天打了个招呼。
后来他们的孤儿院来了几个严肃的大人，所有的孩子都被叫过去集合。其中一个女人一边摆弄一个奇怪的机器一边询问他们是否能看见什么特别的东西。在一片茫然的男孩女孩里，只有简自豪不假思索地说看到了很多不一样的形状，有三角形有圆形还有长方体，都飘在空中。那个女人猛地抬头注视简自豪，那目光简直像是一只看到猎物的鹰。她问简自豪之前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能力。简自豪点点头，说自己能和星星说话。
于是他就被从乡镇里的孤儿院带走，来到了现在这个富丽堂皇得多的地方。这里有很多走来走去的人，还有会盯着他们吃饭睡觉的人。这里的伙食相当好，简自豪因此被养胖了好几圈。他们平日里相当自由，这里不仅设有图书室和小花园，甚至还有游泳池和健身房。简自豪每天过的没心没肺相当开心，除了偶尔被大人叫去做奇怪的测试，他几乎觉得自己来到了天堂。
第一次被叫去做测试的时候，简自豪看见李相赫也站在那间玻璃房子里。他着实吃了一惊，甚至叫了出来被那个带他离开的女人再三追问。简自豪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好，李相赫走近他抓住他的手，他的声音直接在简自豪的脑海里出现。他让简自豪不要告诉这些人他的存在，于是简自豪支支吾吾地回答一些南辕北辙的话。女人有点失望，但那点不满意在简自豪准确地说出空气中漂浮着的各种图形之后转变成了纯粹的欣喜，她摸摸简自豪的头，吩咐其他埋着头不知道在写写画画什么的人要给他一点奖励。简自豪迷迷糊糊地从房间里出来，手里攥着几颗包装精致的巧克力。
他喊李相赫，听见他的朋友在他的脑海里说不要在这里。他于是闭了嘴，给自己塞了颗巧克力，沿着来时的路走回去。浓郁的可可味在他嘴里融化开来，还有一种说不明道不白的“甜味”。这和简自豪之前吃过的任何糖果的味道都不一样，但是却有一种古怪的吸引力。他拿舌头舔弄那一小块甜滋滋的巧克力，忽然产生一种奇特的眩晕感。那些在玻璃房子里能看见的几何图形也出现在他的身边，并且在空气中移动排列成一些复杂的图案。简自豪敲敲额头，感觉太阳穴涨得火热，有什么东西在他大脑里一跳一跳，像是在传达什么讯息。
像星星一样。他突兀地意识到。
在他想到这的同时他听见群星在他的耳边呐喊，那声音震耳欲聋，就像直接在他的脑海里引燃一颗超新星。那些后来的“语言”被群星的愤怒淹没，像退潮一样消失地无影无踪。简自豪眼冒金星，整个世界都在震颤，他靠着墙蹲下来难受地要命，恨不得往墙上撞两下冷却自己的头脑。事实上，他确实这么做了。只不过他的朋友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挡在他和墙壁之间。他似乎是撞上了什么屏障，却感觉不到疼。星星们焦急地在喊他，李相赫紧紧抓着他，好像给他注入了点什么。简自豪又一次体会到那种热乎乎的、飘飘然的感觉，他在天旋地转里小声呻吟着胡言乱语，看见那些图形像是被电波干扰了一样扭曲着，忽闪忽闪地不见了。
等简自豪从被拉长的迟钝和茫然里恢复过来，他发现自己似乎在向前走。他的记忆像是烤糊了的松饼，从离开玻璃房子开始模糊不清。他似乎看见了橘红色的沙发，又好像没有。他愣愣地拐过一个小茶几，好半天才意识到李相赫一直在指引他。
李相赫牵着他走了一段突然和简自豪说以后可能不能一直跟在他身边了。如果要找他的话就晚上来天台吧。简自豪说好，又说李相赫你要不要吃巧克力？李相赫没回答，但是简自豪感觉到柔和的温度贴近他，从他的掌心里拿走了一颗巧克力。过了一会，又拿走了一颗。
你喜欢的话，我下次就带着巧克力过来找你。简自豪眨了眨眼睛，拽着李相赫的手荡了荡。不会寂寞的，星星一直都在陪着我呢。
李相赫说不会太久的。简自豪说好我知道啦。
他形影不离的好朋友突然有了小秘密，简自豪虽然表现得很是善解人意，内心还是忍不住焦躁和好奇。他身边的位置如常人所见空空如也，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是他久违的孤身一人。
他把自己丢进人堆里，和其他孩子一起踢球一起打闹。他被叫去做测试的次数在他一次又一次视而不见傻傻地摇头后逐步减少。他不止一次看见有穿着白大褂的大人在记录他的回答的时候露出厌倦的表情，也听到过一些“要不就别指望这孩子把他从名单里划去吧”的提议。他不知道这一切意味着什么，但是他始终相信他的好朋友。尽管他不理解为什么李相赫要他撒谎，但他并不介意一直照做。
他被叫走的频率越来越低，从三五天变成十天半个月，再到一两个月都不会有一次。
不需要做测试的孩子会离开这儿，会被“收养”。简自豪无限趋近这个标准，他之所以还迟迟停留在这儿，只因为那个带他离开孤儿院的女人的执着。
那是个非常、非常关注他的女人。每一次简自豪被叫去做测试，她都会在一边旁观。哪怕到后来，所有人都认为他们在简自豪身上浪费时间，她也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表现得百无聊赖、敷衍了事。她始终以那种审视的目光看着简自豪，偶尔在他编造的谎言太过离谱的时候露出初见时那样如鹰隼一样的锐利的眼神。
因为她的缘故，哪怕简自豪的表现再糟糕，他也一直可以得到巧克力。只是每一次简自豪拿到奖励，他都会兑现和李相赫的承诺，带着巧克力去天台找他。他的朋友像是可以未卜先知，只要他手里拿着巧克力，他就一定不会扑空。
做了测试就能拿到巧克力，有了巧克力就能见到李相赫。这个等式在这一年多里始终成立，所以每次被传召简自豪都还挺乐意。今天他久违地又被叫到玻璃房子里报道，女人一如既往地立在一边。他跟着流程胡说八道，眼看着空气中那些漂浮着的各种图形东跑西跑上蹿下跳。睁眼说瞎话已经很熟练的简自豪把眼神放空，堆出茫然无辜的一张脸，对着一系列的询问轮番调用“嗯？啊？什么？？”糊弄得很有一手。
很快测试结束，测试人员很不走心地赶他回去。他乐得下班，往门口女人的方向走，准备像往常一样拿他的巧克力。女人默默地看着他走到跟前，突然蹲下身搂住简自豪，凑近他耳边轻轻地说：
“好孩子。其实你一直能看见，对吗？”
简自豪浑身一僵，迅速装傻道阿姨你在说什么呀？女人也不恼，站起来拍拍他的背说早点回去吧。简自豪维持着迷糊的样子离开那片区域，回到宿舍区才发现背后全是冷汗。他手往口袋里一摸，女人足足给了他六颗巧克力。
那天晚上他去找李相赫。李相赫什么都没说，却一块巧克力都没留给他。
第二天简自豪刚吃过早饭就被通知去做测试。他抱着牛奶杯子措手不及地被两个大人半强迫地带到玻璃房子。以往做记录的人都不在，房间门口只有那个女人笑眯眯地在等他。
简自豪惴惴不安，忍不住问阿姨今天要做什么呀？女人莞尔一笑，说你不用担心，今天是最后的测试，做完了你就可以离开这里，到外面的世界生活了。简自豪嗯了一声问那还是和以前一样回答问题吗？女人边推开门边笑着说不是，你很快会知道的。
然后她把简自豪猛地推进房间，反手狠狠关上了门。
简自豪扑进房间里，知道大事不好，回头拼命拽门。合上的门纹丝不动，房间被锁死了。
他慢慢慢慢地转身，把自己抵在一门之隔的出口处，回头看向房间中央漂浮着的那个巨大三角形。这个图形不再像简自豪以前见过的那些一样轻薄虚幻，反而有一种土灰砖石的质感。它很大，可能有两个简自豪那么高，五个简自豪那么宽。可它死气沉沉的，一些小小的其他图形缩在房间角落里，看上去努力想离它远远的。
简自豪的太阳穴开始发热，他扶住脑袋，努力去辨认，它在说………
嗡的一下仿佛有什么机器被启动，整个房间振了一下。简自豪趔趄了一下，共鸣被打断。那个巨大三角形像是被刺激到了一样突然膨胀，同时带来一种奇异的引力。角落里的小图形像是遭遇了吸尘器一样嗖地一下被拽往巨大三角形的方向，毫无抵抗能力地直直撞了上去。
然后，简自豪惊恐地看到，它被吃掉了。
字面意义上的“吃”。或者更奇诡的什么。层层叠叠的粗糙锯齿从巨大三角形的边缘冒出来，它们磨碎那些小小的图形就像撕开一张纸一样容易。那些曾经灵动的图形被杀死，被吞噬。残余的波动在简自豪耳朵里吹响尖锐的哨子。他听见凌厉的叫喊，听见重叠的爆鸣。他捂着自己的耳朵却阻止不了这些声音进入他的大脑。他的额头烫得吓人，他听见它们的痛苦，他听见它们在哭。
他在头疼欲裂中跪倒在地上，星星们在呼唤他。星星的语言化成细碎的奇迹环绕在他周围。他们在守护他。星星们在歌唱。唱一曲挽歌。唱给它。星星们在为它悲伤。
简自豪不知道那个巨大的三角形在向他靠近。等他忍着头疼抬头的时候，那个近在咫尺的三角形已经膨胀成一团乱七八糟的东西，一些像是肉瘤和畸形的突起长了出来。那些锯齿触碰到简自豪周身的星光，就像是岩浆烧上他的皮肤，烙铁印上他的脸颊。简自豪在陡然迸发的灼热苦痛里尖叫出声。他一下子听见无数东西无数声音无数种可能无数次命运。它们在挤压他的四肢，挤压他的躯体，碾碎他的骨头，压扁他的血肉。他在被制作成一盒小小的罐头，只有思想和灵魂被勉勉强强塞进狭小的容器里。在盖子被合上之前，他感觉到熟悉的气息匆匆忙忙赶来他身边。
他听见很多很多的懊悔。
简自豪feel so free。
换到另一个片场他可能会忍不住高呼我免费啦！事实上他也真的被set free。他好像漂浮在一个无边无际的宇宙里，自由就像空气一样任他呼吸。他觉得自己可以去任何地方，可以做任何事， 可以成为任何人。于是他睁开眼睛，看见自己在发光，看见自己周围围绕着无数颗闪闪发亮的星星。
他置身于群星之中，听见所有的星星的声音。星星们在说话。星星们在欢迎他。星星们叫他简自豪。简自豪于是恍然大悟原来他现在也成为了一颗星星。
于是他也学着说星星的话。他也学着调整自己的光，然后很成功地让自己的光闪出一首欢乐颂。然后他感到另一个稳定的光源姗姗来迟降落到他身边。他们的光交叠在一起。简自豪想了想，那个名字自然而然地浮现出来。
——李相赫？
——嗯。
——我也是星星啦。
——是啊。
——感觉还不错。
——……是吗。
李相赫停顿了一下。
——你想做什么？
简自豪想了想，第一个跳出来的居然是：
——我想吃巧克力。
——好啊。
李相赫说。
——那我们就跳下去吧。
于是他们手拉着手，从天空中坠落。
简自豪在一片寂静中醒来，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他坐起身来，发现他还在那个玻璃房子里，房间里什么都没有。他的记忆中断在那个女人把他推进房间的那一刹那，他茫然地看着安静的只有他自己的房间，迷惑地回头去推门。
门虚掩着，一推就开了。简自豪走出去，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李相赫。
哇。他感叹道。你变成实体了诶，李相赫。
他的朋友摊摊手，对他说，我们走吧。
哦好。简自豪点头，跟着李相赫往外走。他们一路上一个人也没碰到，没有大人，没有孩子，只有他们两个的影子拖在地板上。
简自豪说好奇怪啊怎么人都不见了。李相赫说我也不知道啊，你要不要吃巧克力？
他们终于回到外面的世界。简自豪含着巧克力趴在桌子上看比赛实况。李相赫走进房间，听见简自豪含含糊糊地叫他，他走过去。简自豪很兴奋地拍拍他，说李相赫我想玩这个。他看了一眼，说，英雄联盟吗？这个是最近很火的游戏啊。简自豪说对啊，很有趣的样子，看一眼就喜欢上了。李相赫看着屏幕里的诡术妖姬和发条魔灵，回答他说我也是。
于是他们坐下来，点开了第一把游戏匹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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